阿拉巴马州一名记者因撰写新闻并引发对宪法第一修正案的担忧而被捕

　　

　　

　　唐·弗莱彻在阿拉巴马州和佐治亚州当了35年的记者，报道过很多政治家、公共会议和有新闻价值的问题。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年10月下旬，他会坐在电脑前写关于自己的文章。

　　这正是10月27日星期五发生在阿拉巴马州西南部小城阿特莫尔(Atmore)的一件不寻常的——而且可以说是违宪的——事件之后发生的事情。

　　70岁的弗莱彻第二天在《阿特莫尔新闻报》(The Atmore News)上写了一篇关于他因履行职责而被刑事指控被捕的报道。正因为如此，他被推入了正在进行的关于新闻自由和越来越多的记者在小城镇被捕的国内和国际对话中。

　　弗莱彻上周在接受AL.com的采访时说:“大多数新闻自由组织都认为，媒体受到了欺凌，尤其是那些规模较小的报纸，它们没有足够的资源来打漫长的官司。”这是在针对他的刑事指控被驳回大约一周后。“他们提出要来救我们。他们觉得我们所经历的只是全国正在发生的事情的一部分。”

　　弗莱彻的困境在10月27日早上成为全国关注的焦点，当时有人敲了《阿特莫尔新闻报》(the Atmore News)的前门。

　　两名副警长站在那里等着他回答。

　　“我的心跳得很快，”弗莱彻说。

　　他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

　　“镇上到处都有传言说，‘你有麻烦了。你写了地方检察官的事。你会有麻烦的，’”弗莱彻回忆起他在拥有8400名居民的阿特莫尔市与另一名记者的谈话。“我耸耸肩，认为这是流言蜚语。”

　　

　　导致他被捕的报道发表在10月25日的《阿特莫尔新闻》(The Atmore News)上。弗莱彻的报告包括一个秘密消息来源提供的细节，该调查涉及埃斯坎比亚县地方检察官史蒂夫·比利(Steve Billy)正在监督一项调查，该调查涉及支付给七名前学校系统雇员的联邦COVID资金可能被不当分配或挪用。

　　弗莱彻还写了一篇边栏文章，讲述了埃斯坎比亚县当局如何没收了四名投票不续签当时的主管米歇尔·麦克朗合同的学校董事会成员的手机。

　　这两篇报道都是在一场激烈的学校董事会会议几周后发表的。在会议上，董事会成员以4比3的微弱票数决定不再续任麦克朗的校长一职。比利出席了那次会议，表达了对麦克朗的支持。弗莱彻的老板也是如此——73岁的阿特莫尔新闻出版商雪莉·迪格蒙，也是学校董事会成员。迪格蒙站在反对麦克朗的董事会成员一边。

　　弗莱彻说:“这个故事是我们偶然发现的。”他证实迪格蒙并没有把这个消息或任何大陪审团的报告交给他。他说，他收到的文件是在文章发表前“两到三周”到达的。弗莱彻还说，迪格蒙在同意发表导致逮捕的报道之前审查了这些信息。

　　弗莱彻说:“我觉得我们的故事有很好的、可靠的后盾。

　　当警察到达报社办公室逮捕弗莱彻时，他是报社办公室里唯一的人，罪名是他泄露了大陪审团的秘密——在阿拉巴马州，这是一项重罪，最高可判处三年监禁。

　　“他们说，‘我们是来逮捕你的，’我说，‘为什么?’他们说，‘泄露大陪审团的秘密，’”弗莱彻回忆道。“我说，‘这太疯狂了。我从来没有参加过大陪审团。’”

　　弗莱彻说，警察在逮捕他的过程中对他很专业。“他们把我带到车里，然后给我戴上了手铐，让我看不见，”他说。

　　他被带到布鲁顿市中心——大约35分钟的车程——并在一个“漫长而缓慢的过程”中被关进埃斯坎比亚县监狱。

　　“我不会说这很可怕，”弗莱彻说，他穿着连体衣，和其他10名囚犯一起坐在一个拘留所里。“除非你经常飞行，否则这是一个陌生的领域。其他10名囚犯正在等待接受新冠病毒检测。”

　　他与其他囚犯展开了对话。

　　“他们说，‘你做了什么?’”弗莱彻说，他回忆起一名记者因为在报纸上写了一篇关于该县最高检察官的报道而被捕时的震惊。

　　“他们说，‘伙计，你得离开这里，去告他，’”弗莱彻说。“这让我在这里住得比本应更舒适。他们都互相认识。我是一个非常安静的新人。”

　　弗莱彻说，当他在监狱里的时候，他试图给迪格蒙打电话，但没有人接。就在这时，他抬起头，看到她被带着手铐押进了另一间拘留所。

　　弗莱彻说他立刻记起迪格蒙被捕时在哪里。她和89岁的迈娜·门罗(Myrna Monroe)一起住在阿特莫尔社区医院，后者自2005年以来一直是《阿特莫尔新闻报》的共同所有人。

　　门罗在阿特莫尔被称为“玛娜小姐”，她刚刚摔倒摔断了腿，迪格蒙正在照顾她。

　　整个情况至今仍令弗莱彻心烦意乱。

　　弗莱彻说:“我最担心的是迪格蒙戴着手铐，玛娜小姐在医院里，是史蒂夫·比利制造了这种局面。”

　　今年2月，比利主动回避了此案，他没有回应AL.com和其他媒体的置评请求。弗莱彻说，在他为《阿特莫尔新闻报》工作的八年里，比利没有回复任何与他作为地方检察官的公职有关的电话或电子邮件。

　　

　　比利是共和党人，2004年当选为埃斯坎比亚县地方检察官办公室的民主党人。在转换政党之前，他曾在2010年和2016年再次当选。根据弗莱彻的报道，在10月份的学校董事会会议上，他抨击董事会没有续签校长麦克朗的合同，称这是“把华盛顿的政治带到阿拉巴马州的埃斯坎比亚县”。他当时还说，虽然他在埃斯坎比亚县没有多少控制权，但他确实控制着大陪审团，他打算把事情提交给他们考虑。

　　这些问题包括指控弗莱彻泄露大陪审团机密;Digmon;48岁的学校簿记员维罗妮卡·福尔(Veronica Fore);还有73岁的辛迪·杰克逊(Cindy Jackson)，她也是埃斯坎比亚县学校董事会成员。上周，所有泄露大陪审团机密的指控都被正式驳回。

　　弗莱彻还指责比利在他和迪格蒙被关进监狱的时候，试图把他们关在监狱里超过72小时。

　　弗莱彻认为辛迪·杰克逊的丈夫查尔斯·杰克逊提前释放了这部电影。弗莱彻说，杰克逊是一名退役海军陆战队上校，他听说了逮捕的消息，并在10月27日晚上8点半或9点左右将他们从监狱释放。

　　10月30日星期一，弗莱彻回到法庭，他的保释金被正式定为1万美元。弗莱彻支付了1000美元，聘请了布鲁顿的律师欧内斯特·怀特作为他的律师。在从事了40年的律师工作后，怀特发现自己第一次卷入了第一修正案案件，于是回到新闻编辑室，写了一篇关于他和老板的头版报道。

　　

　　弗莱彻作为报社唯一的记者，不得不写这篇报道。

　　他的竞争对手也在写逮捕事件。对于人口不到3.7万的埃斯坎比亚县来说，当地出版物的数量惊人地多。除了《Atmore News》，还有《Atmore Advance》、《Brewton Standard》和《three - city Ledger》。

　　阿特莫尔本身就很罕见，因为在农村新闻荒漠的时代，它可以自称是一个有两家报纸的小镇。《Atmore News》和《Atmore Advance》在网上和每周印刷版的独家新闻和实时新闻方面相互争夺。阿特莫尔的人口不到8400人。

　　报道发表后，弗莱彻接到的电话让他大为吃惊。促进全球新闻自由的非营利组织“保护新闻委员会”(Committee to Protect Journalism)“出乎意料”地给该报打电话，告诉他们有他们的支持。来自加利福尼亚、纽约和其他地方的许多律师事务所打电话给他们，看他们是否需要在第一修正案案件中得到他们的支持。《华盛顿邮报》记者保罗·法希(Paul Farhi)访问了阿特莫尔，并于11月27日就此案写了一篇报道。

　　弗莱彻回忆当时在怀特的布鲁顿办公室接受采访时说:“他在全国范围内写过类似的案例，他觉得这和他告诉我们的一样重要。”

　　弗莱彻补充说:“洛杉矶的一位宪法律师在Facebook上发了一条消息，这太疯狂了。随后，欧洲记者联盟(Union of European Journalists)在Facebook上发布了一条承诺提供支持的信息。那句话让我大吃一惊。他们只是简单地说，‘我们支持你，如果你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就在这里。’”

　　国内的情况则完全不同，阿特莫尔市和埃斯坎比亚县的官员没有发表公开声明。“有一个县长和一个市议会成员给了我们一点支持，但其他人都害怕如果他们说出来会发生什么。”

　　阿拉巴马州官员没有发表评论。唯一参与讨论的州组织是阿拉巴马州学校董事会协会，该协会支持迪格蒙，并谴责比利试图在政治问题上恐吓学校董事会的行为。

　　AASB主席莎莉·史密斯称，将迪格蒙免职的努力——包括她随后面临的弹劾指控——是她在该组织37年的职业生涯中，在学校董事会事件中所见过的“最离奇的情况”。

　　逮捕行动也激怒了新闻组织。

　　波因特研究所(The Poynter Institute)克雷格·纽马克伦理与领导力中心高级副总裁兼主席凯利·麦克布莱德(Kelly McBride)说:“当地记者仅仅因为做了自己的工作，就不得不经历这种程度的政治恐吓和骚扰，这太残忍了。”“尽管这种不公正最终得到了纠正，但这种事情可能会对未来的报道产生寒蝉效应。”

　　全国媒体将阿特莫尔的逮捕行动与最近其他备受瞩目的媒体镇压行动联系在一起:

　　

　　马里昂案吸引了更多的全国关注。此后，《纽约时报》对市长、警察局长、代理局长、治安官和一名侦探提起了联邦诉讼，指控他们违反了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的新闻自由。

　　弗莱彻说:“我支持堪萨斯的那些人。“这是一个真实的案例。这个故事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发生了。我们是一家小报社，我们不能做调查。我知道，与(马里恩的报道)相比，那里发生的事情简直是小儿科。接下来，我就和他们一样了。我的出版商被逮捕了。”

　　这些指控导致了起诉，但该案在今年早些时候开始瓦解。怀特以侵犯第一修正案权利为由要求驳回此案。在比利的回避之后，阿拉巴马州总检察长史蒂夫·马歇尔的办公室开始起诉。

　　在助理司法部长小托马斯·戈文的要求下，这些案件于4月19日被悄悄地驳回。

　　阿拉巴马州报业协会的律师埃文斯·贝利说:“这是一个积极的进展，这一事件已经引起了当地和全国新闻界的深切关注。”“我们要赞扬司法部长史蒂夫·马歇尔(Steve Marshall)和他的办公室，他们似乎认识到这些起诉将对第一修正案和我们的同事产生严重影响。”

　　阿拉巴马大学(University of Alabama)新闻学教授克里斯·罗伯茨(Chris Roberts)说，他更希望共和党人、土生土长的阿特莫尔人马歇尔发表一份声明或新闻稿，谴责这起案件。

　　罗伯茨说:“做出回应将有助于全州的警察组织和检察官认识到，第一修正案的权利受到威胁。”“也许他们明白这一点，因为(在司法部长办公室接手此案后)指控很快就被撤销了。但总检察长办公室知道怎么写新闻稿。”

　　马歇尔的办公室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密苏里大学新闻学院(University of Missouri School of Journalism)副教授贾里德·施罗德(Jared Schroeder)表示，阿特莫尔案可能代表了这样一种情况，即“政府官员可能非常了解第一修正案的保护，但仍然继续限制媒体。”

　　施罗德说:“政府官员越来越倾向于在政治上得分，而不是尊重民主制度。“我不能说这里是否发生了这种情况，但总的来说，这是一个日益增长的趋势。”

　　埃斯坎比亚县是一个共和党县，在2020年总统大选中，68%的选民支持唐纳德·特朗普。

　　弗莱彻说，埃斯坎比亚县共和党执行委员会在其会议上谴责了学校董事会成员杰克逊和迪格蒙——他们都是共和党人——并“接过了史蒂夫·比利的旗帜”。

　　埃斯坎比亚县共和党主席杰基·盖伊说，弗莱彻提供的信息“不正确”。委员会在这些法律问题上没有偏袒任何一方。”她说，杰克逊是埃斯坎比亚县共和党执行委员会的成员，而迪格蒙是普通党员。

　　

　　到目前为止，迪格蒙拒绝对这些案件发表评论。虽然司法部长办公室已经建议驳回所有指控，但法官尚未签署针对迪格蒙的道德指控，指控她利用公职谋取个人利益。

　　特洛伊大学霍尔新闻与传播学院院长罗宾·泰勒(Robbyn Taylor)说，在虚假法律主张的幌子下压制新闻自由的情况下，这通常不是对法律的误解。

　　泰勒说:“在我们的最高职位上，人们被告知记者是‘美国人民的敌人’。“政治候选人和政府官员的这种持续情绪，让人们敢于对记者采取敌意行动。”

　　

　　弗莱彻说，他不得不借钱来支付律师费。他想看看州政府是否会偿还他的部分律师费。“除此之外，我会尽我所能，尽我所能地工作，希望我的社会保障支票能在我能支付的时候到来。”

　　他仍不确定是否会对比利提起反诉。

　　施罗德说，如果弗莱彻和迪格蒙想继续追查下去，他们有自己的理由。“那些没有正当理由就错误地侵犯了第一修正案权利的人经常提起诉讼。在这种情况下，新闻机构的计算会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最大的问题之一是，新闻机构想成为起诉公职人员的中心吗?他们想成为故事的一部分吗?另一方面，诉讼可以帮助赔偿公职人员行为造成的经济损失。”

　　泰勒说，涉事记者是否可以起诉不是问题。“我认为这更多的是一个他们是否应该起诉的问题，”她说。

　　“这些记者有法律费用，可能还承受着其他经济和个人压力。然而，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可信度受到了质疑——作为一名记者，这是至关重要的，”泰勒说。“如果人们不信任你，你几乎不可能做好你的工作。我认为虚假的法律主张和对媒体专业人士的其他敌意必须有后果。记者和整个新闻业都需要反击。

　　“在全国范围内继续采取未经授权的逮捕、突袭和暴力行动，可能会因为害怕报复而阻止记者追求真相——而不知情的公众对我们的民主是有害的。”

　　

　　弗莱彻仍然对比利的行为感到不满，对他们的时机感到不满，以及他们是如何导致默娜小姐独自一人在医院病房里，而她在《阿特莫尔新闻报》的合伙人被戴上手铐送进监狱的。

　　“她可能是这群人中最勤奋的一个，”弗莱彻这样评价89岁的默娜，她现在仍在这家报纸工作。“她负责所有的记账工作。订阅管理。她处理邮件。她在前门迎接顾客。她是惊人的。”

　　弗莱彻说梦露在阿特莫尔很受欢迎，他们以她的名字命名了一种沙拉午餐。

　　他补充说:“她的腿在膝盖以上骨折了。她现在很好。她是我见过的体质最强壮的人。她确实用助行器。她不能走动。但她为我们所有涉案人员感到尴尬。她是一位南方女士，但这件事让她非常尴尬，她一直都很支持我。”

　　

　　弗莱彻说他短期内不会在门罗或迪格蒙退役。

　　弗莱彻笑着说:“我的计划是工作不超过15年，然后退休。”“只要我的眼睛和手指能协调地操作键盘，我就会骑。我喜欢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