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会死”：在洛杉矶大火烧毁前，一所养老院是如何疏散的

　　

　　沙伦·坦纳（Sharon Tanner）在宾果赌桌上赢得了1.25美元的奖金，她走到餐厅旁边的一个房间里，讨论她所在老年生活社区的居民委员会最担心的问题：人们把衣服留在洗衣机和烘干机里，该怎么办。

　　在加州帕萨迪纳马里诺公园的露台餐厅，晚餐服务大约进行了一半，居民们聚集在大厅里观看当晚的电影《女人的气味》（Scent of a Woman）。坦纳和委员会副主席兼秘书卡琳·萨瑟兰（Carlene Sutherland）正在讨论洗衣违规行为时，一件事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我闻到烟味了，”坦纳说。

　　“我也是，”萨瑟兰说。

　　在周围群山的高处，有一堆火在燃烧。但工作人员认为她们没有直接的危险，她们认为她们闻到了远处的火灾。

　　然后他们听到大厅里一阵骚动。

　　房间里挤满了人，很多人都很激动。外面，风在怒号。然后停电了。

　　坦纳正从一扇观景窗望向后院——她有时会在那里吃饭——这时余烬开始“像冰雹一样”从天上掉下来。她惊奇地坐在那里，先是灌木丛，然后是一个木篱笆起火了。

　　不到一个小时，露台的工作人员和居民就会为自己的生命而赛跑，走着，滚着，跌跌撞撞地进入一个漩涡状的煤炭地狱，有人称之为“火焰飓风”。

　　安全港病房的15名住客中有4人在接受临终关怀。记忆护理中心主任叶塞尼亚·塞万提斯（Yesenia Cervantes）忙着让人们准备撤离时，一个阴暗的想法开始折磨着她。

　　哦，我的上帝，她想。我们是否需要决定哪些人可以拯救，哪些人可以留下？

　　自1月7日以来，肆虐洛杉矶地区的野火已经夺走了至少24人的生命，摧毁了数千座建筑物。提供天气及其影响数据的公司AccuWeather估计，损失和经济损失在2500亿至2750亿美元之间。

　　洛杉矶县约有15万人仍在撤离命令中。

　　据加州公共卫生部称，上周大火发生后，大约850名疗养院、辅助生活设施和集体之家的病人和居民被疏散。

　　其中就有以梯田为家的人。

　　这是一栋三层的木质灰泥建筑，部分被常春藤覆盖，坐落在圣盖博山脉的山脚下。95名年龄在60岁到102岁之间的老人被分为生活辅助护理和记忆护理两组。

　　1月7日和其他星期二没什么两样。早餐从早上7点到9点供应。然后在9点45分，是“保持健康”的时间——他们称之为椅子练习。

　　步行俱乐部通常在10点15分开始，但工作人员认为对居民来说风太大了——许多人都像坦纳一样使用助行器。午餐后是“科技时间”（Tech Hour），工作人员帮助居民使用他们的设备，晚餐4点开始。居民们可以选择橙鸡配米饭和西兰花，也可以选择冷虾沙拉。

　　五点半，是电影之夜的时间，这是居民们要感谢路易丝·米勒的传统。

　　社区关系主任萨姆·鲍姆（Sam Baum）说，这位83岁的寡妇和她的邻居、70岁的艾迪（Eddie）形影不散，两人都是“夜猫子”，晚饭后想做点什么。很快，其他居民开始加入他们，“电影之夜”诞生了。

　　影片开始没多久，一位来访的护士过来告诉工作人员，山上发生了火灾。鲍姆决定跳上他的车，前往近距离观察。

　　这是伊顿大火的一部分，这场大火于当天早些时候开始，在邪恶的圣安娜风的煽动下，最终会扩大，几乎摧毁附近的阿尔塔迪纳社区。但当鲍姆停下车环顾四周时，他并没有感到惊慌。现场有很多消防员，大火必须越过主干道和峡谷溪流才能到达梯田。

　　所以，当他回来的时候，他告诉他的同事，“我想我们没事。”

　　多元化医疗服务公司（Diversified Healthcare Services）总裁兼首席执行官亚当·哈利法（Adam Khalifa）表示，当地和州政府官员都没有建议梯田居民撤离。该公司拥有并运营该设施。

　　同样，工作人员决定开始将93名居民（另外两人在火灾发生时已经在其他设施中）带到大厅。

　　他们开始有条不紊地在每个人的脖子上系上挂有住户照片、姓名和公寓号码的徽章；背面是医疗细节：任何情况，认知缺陷和“不要复苏”的命令。

　　下班的工作人员开始来做志愿者。他们开始给家属打电话，让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人来接他们的亲人。

　　突然，灯灭了。大约是下午6点40分。

　　记忆护理中心主任塞万提斯（Cervantes）正在给临终关怀中心打电话，希望他们能在停电时帮助疏散那些居民。就在那时，她看到后院着火了。她和另一名员工拿起一个灭火器跑到外面，后面跟着塞万提斯的波美拉尼亚和约克混血狗瓦力，扑灭了大火。

　　烟雾开始弥漫大厅。居民们戴上了防护口罩。

　　到晚上7点45分，后院又重新燃起了火。塞万提斯决定是时候清空记忆护理中心“避风港”了。差不多在同一时间，他们接到了撤离令。

　　一些居民还躺在床上。当天早些时候癫痫发作的一名妇女太虚弱，无法起身；塞万提斯把她抱起来放在轮椅上。

　　其他工作人员多次前往楼上，把绑在紧急楼梯椅上、轮椅上、甚至背上的居民抱下来。餐厅着火了，塞万提斯终于冲了出来。

　　当他们走到外面时，已经是一片混乱。隔壁的帕萨迪纳公园保健与健康中心（Pasadena Park Healthcare & Wellness Center）是一家专业护理机构，那里的工作人员正推着躺在椅子上和床上的居民过马路。第一批救援人员大喊大叫，做着手势。

　　“直走，”他们指着黑暗中的街道喊道。“去7- 11便利店。”塞万提斯多次往返于7- 11便利店，瓦力跟着她的一举一动。

　　72岁的坦纳正在挣扎，这时一名黑发男子从烟雾中出现，让她坐在助行器的长凳上。

　　“把你的脚抬起来，”陌生人面向露台说。“小心点。”

　　他把她拖过马路，“就像从地狱里出来的蝙蝠一样”，确保她没事，然后消失在阴霾中，寻找其他人来帮助。

　　梯田执行董事玛丽亚·奎森（Maria Quizon）在推着一名坐轮椅的女子时，注意到一名男子坐在人行道上的长凳上。他很困惑，可能是受到了惊吓，她恳求他跟着她。风是如此猛烈，以至于“奎森”号被迫在风中摇摆，就像一艘帆船在大风中颠簸，那个男人紧跟在她身后。

　　露台距离街道大约200英尺。然后再走800英尺到7- 11便利店。

　　这是奎森一生中“最长、最可怕”的一次行走。

　　当隔壁的养老院疏散了93名居民后，工作人员开始帮助梯田的人们。

　　“不管是谁，”帕萨迪纳公园的运营副总裁Rhea Bartolome自言自语道。“没人死亡。”

　　当居民和工作人员到达便利店停车场时，运输车辆已经在等着。坦纳和另外两名居民被装上救护车，迅速离开。其他居民被挤进公共汽车，迅速前往5英里外的帕萨迪纳会议中心。

　　当鲍姆确定所有人都已经离开时，他开车回到离露台公寓大约八分钟路程的公寓，取回他已故妻子帕特里斯（Patrice）的骨灰、药物、一些装满照片的鞋盒和他的两只猫。

　　然后，他前往会议中心，重新加入他的工作人员和指控。

　　当晚10点25分，米勒打电话给她的儿子，以确保他不担心她。她的儿子也接到了撤离令。电话转到了语音信箱。

　　“我们在帕萨迪纳的一个大工厂里，”他母亲用一种甜蜜而平静的语气说。她不知道那是哪里——“那就像一个足球场，地上铺着油毡，还有很多很多人。”

　　在米勒和其他难民有了床、水和食物之后，梯田的工作人员开始为他们的每一位居民寻找住宿的地方——可能是家庭、医院或其他高级生活设施。他们找到了两处设施，每处可容纳20名居民。

　　他们把米勒和艾迪关在一起。

　　当烟雾散去时，他们的旧家只剩下一个烧焦的、被水浸染的外壳，前门上一些写着“马力诺公园露台”的黑色金属字母仍然完好无损。

　　米勒失去了她所有的宝贝，包括她母亲做的珍贵的纸雕塑，除了她的钱包、手机和身上的衣服，她什么都没了。

　　她的儿子詹姆斯·戴尔（James Dyer）对梯田酒店的员工只有赞美和钦佩。

　　“就像一场带着火焰的飓风，”他谈到这场灾难时说。“他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惊人的工作。”

　　梯田的工作人员在几英里外的一家酒店的大厅里临时设立了一个“指挥中心”，继续为他们的居民和员工争取权益。鲍姆发誓，他的“第二个家”将被重建，他们将再次在一起。

　　坦纳以前是一名服务员，曾在Denny 's, Frisch 's Big Boy和许多其他餐厅工作过，她在梯田餐厅只工作了10个月。她非常喜欢这个地方，她已经是一个“常驻大使”。

　　目前，她和姐姐和姐夫住在圣何塞。但她迫不及待地想再见到她所有的朋友。

　　“无论我去哪里，都只是暂时的，”她说。“因为一旦它建成，我就会回到露台。那是我的家，也是我想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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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联社国家作家布里德从北卡罗来纳州的维克森林报道；Hollingsworth在密苏里州堪萨斯城报道。